亚力克正被捆着扔在地上听着托马斯和埃德温你一言我一语的交锋,突然,心莫名的颤抖了几下。
不知道为什么。
“我,赫兰亚子爵——埃德温.冯.布雷斯,肯请您,侯爵大人,请宽恕那个女人吧,您的慈悲将会镌刻在落羽之碑上,获得圣父的赞许的。”
“如果就轻易原谅了冒犯贵族的平民,那更是对圣父的不敬!”
亚力克突然想挣扎起来:
“侯爵大人!侯爵大人!一切都是我的错,请杀了我,放了莉莉娅,请放了……”
亚力克的头被侯爵的脚重重地踩在地上,此时托马斯的表情无比狰狞: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在这里你有什么资格说话!你们两个我都不会放过!”
此时的埃德温和团长已经无计可施了,人家是侯爵啊!
此时托马斯侯爵又摆出了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
一名管家匆匆进来在托马斯侯爵面前耳语了几句,托马斯就是一皱眉,自言自语:
“他们来捣什么乱?”
他又疑惑地看了看埃德温他们,犹豫了一下,还是对管家点了点头,管家匆匆出去。不一会,急促而杂乱地脚步声由远而近,管家领着5名城防军来到大厅,而让埃德温等人兴奋的是梅莉也跟在城防军后面。
为首的一个小军官,一脸堆笑,低头哈腰的冲到托马斯侯爵面前,猛然立起身来了一个严肃的军礼,然后又低头哈腰,殷勤的说道:
“感谢神和圣父,卑贱的我能面对面跟侯爵大人说话,我以后一定要每天都去教堂祈祷!”
“小人是城防军代理指挥官,三级士官——拉姆.库多夫。”
按照银月帝国的相关条例,拥有10万人以上人口的城市,其警备队不得少于1000人,城防军不得少于600人,同时如果是边疆区则必须驻扎不少于500人的野战军,同时至少要有一名三级尉官来负责军事工作。但条例是死的,人是活的,尤其是在这战乱不断的年代。
由于近期魔人骚扰频繁,诺伊海姆.安.曼斯菲尔德元帅的部队自去年就一直在与魔人军处于对峙状态,似乎有长期战的打算,因此玛丽堡原有的兵力被抽调走大半,而负责当地军事指挥工作的一名二级尉官也随队出征,所以目前玛丽堡的部队就剩下一些警备队和二百来人的城防军了,由这名叫拉姆的三级士官负责。
像这种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反正这里也不是前线,只要镇压平民的兵力够就成了。平常也就是警备队的工作比较繁忙——当然,油水也多,而一般的治安都有市政府管理,所有也不用军方指挥官多什么事,再说让一个小士官去跟一位侯爵吆五喝六的也不现实。所以拉姆说是代理指挥官,但跟平时也没什么不一样,依旧是带着自己的兄弟揩揩老百姓的油,欺负欺负警备队,日子倒也不错。
可就在这天,
好日子到头了。
正当拉姆和他的几个好兄弟在营地边喝酒聊女人,正说得眉飞色舞时,一个靓丽的身影停在了他们身边,几双眼睛齐刷刷的望过去,立马就着了迷——
梅莉微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拉姆看了看梅莉的装束,看来不是贵族,于是胆子和色心都来了,他嬉皮笑脸地要对梅莉毛手毛脚,可看到梅莉的军官纹章后,立刻就是笔直的立正和满头的冷汗,暗自庆幸自己没太着急,这要是真脱口而出什么放肆的话,那眼前这位美女长官砍了他可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长,长官好!!”
其他几个人看到老大这样,先是一愣,片刻之后也是啪一个立正。
“长,长官好!!”
然后这几个人先后报了自己的军衔和所属。
然后沉默。
……
……
这几个老兵面面相觑,搞不懂为啥这个长官一声不吭。
梅莉也窘在那了,本来要说的话都想好了,可人家冲她一敬礼,一称呼她“长官”,立时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恩……那个,什么,你,你们辛苦了……”
“为了神!为了圣父!!为了皇帝陛下!!!”
梅莉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对拉姆说:
“士官,召集你的士兵,我有话要说。”
“是!马上召集!长官要训话吗?”
“算是吧……”
如果军队中没有阶级,那就不是军队了,因为始终在军队中总是要有人扮演指挥和被指挥的角色。
银月帝国属于先军政体,自然军队的制度建设非常严密,虽然指挥原则是按照条例各有所属,无法跨界指挥军队,但军衔的高低同样重要,就如同贵族的爵位一样——必须保持对上位者的绝对尊重,一般不涉及军事行动的情况下,一定要服从上级——抗命或冒犯上级的罪是很重的。
由于此时大部分的驻军被调走,加之平时的纪律也够松弛的,所以立时召集营地的人员,出了必要的警卫外,就剩下6个人。
这6个人站得笔直——上级就是上级,当兵的可以欺负欺负老百姓,毕竟是“拿命在保护市民”,但碰到上级,不拍马的可是绝少,否则怎么在军队里混下去?
梅莉一路上抱着尤瑟纳给的一本小册子,真的是走一路读一路,多少算是明白了些事。
这本小册子不过是总计1200页的由银月帝国军务省编纂的《银月帝国军事条例全集及相关术语战例解析》。
虽然很烦人,虽然很枯燥,虽然是教人如何杀人——
但梅莉从这里看到了救出莉莉娅的曙光。
之前说什么可以临时接管10万人以下的城市,的确,有这样的条例,但历史上只出现过一次这样的情况,随后,当时接管城市的将军便被处刑了。
梅莉不会那么傻,而且玛丽堡的人口可是30万以上,所以不适用。
但有一条——
当犯人同时违反多项法律时,根据审判机构的不同,有各自的优先权。
即违反军事条例(军事法庭),优先于违反宗教法则(宗教裁判所),优先于违反贵族法典(神圣法庭),优先于违反一般法律(法庭)。
也就是说,所有的犯罪必须优先解决军事方面的问题,因为银月帝国先军的传统作风,而从拘捕、拘押到审判和惩罚都是由军方独立负责,其他人——除了皇帝的直接命令外,都无法阻止整个流程的先后次序。
对梅莉来说,这条原则更简单点就是——只要你跟军方不是特别铁,那必须优先让军队先解决问题,然后才轮到其他人。
现在的状况就是:
军队的核心人员已经不在城里,也就是说目前在制度上当地军方并没有核心指挥员和特别高级别的军官,同时由于现在城里的正规军应该少得可怜,所以如果梅莉以三级尉官的名义介入的话遭遇的地方团体阻力要小得多,就是说他们没什么可能集体抵制她。而托马斯侯爵虽然地位尊贵,但目前并没有担任军职,没有亲信的话就无法直接插手军方事务,而那些人还在前线军营,不可能随便脱队的。
只要把莉莉娅带到军营就有希望!
但军事法庭只对军人有效,
必须让莉莉娅参军。
任何一个尉官以上军衔的人都可以强制征召平民充当3个月的志愿兵。
玛多历2148年1月16日上午12:00,在莉莉娅不在场的情况下,以强制征召方式入伍。
梅莉对着这些人宣布了上述内容后,引起了一阵喧哗,更无法想象的是他们竟然还要去侯爵府邸抢人!!
梅莉也知道必须说些什么,否则他们怎么可能去犯险呢。
她深吸一口气:
“我不懂什么大道理,但……”
“是现在跟我去呢,还是此刻因为违抗军令被就地正法呢?”
……
……
……
!!
大家刚刚明白过来!
连梅莉都没想到最后自己竟然是蹦出这么几句话。
梅莉可以说刚才完全就是凭直觉说出了这句话,她直觉感到——目前最有效的办法就是震撼而不是说服。
对啊,跟初来乍到的人谈感情,这真是……
还真是贵族小姐才有的思维。
既然都说了,那么索性一走到底!
梅莉尽量让自己的眼神冷下来。
“你们想说——我怎么可能真动手?”
“帝国的军制是神圣的,我会在之后接受惩罚,但绝不会是因为我对抗命者的处罚。”
“而你们呢?无论自己多么无辜,或是我多么无理,但只要是不遵守军制,你们就不会有任何结果。”
拉姆一步上前:
“长官,请恕小人无礼,按照帝国军令,我们可以拒绝将军级别以下其他非直属长官的军事命令……”
“拉姆士官,我对您的仔细很欣赏,我现在进行的行动不是作战军事任务,属于宪兵范畴的工作,不属于作战,而是军纪方面的行动,谢谢您的问题,入列!”
拉姆老老实实地回到了列中。
强硬后必须还要有些软的东西,
“各位心里想什么我很清楚,如果我们要前往的地方只是当地一家农宅的话各位肯定要踊跃的多。”
“请各位明白,我们针对的是那个犯罪的士兵,要让她接受应有的惩罚,我们对托马斯侯爵没有丝毫的不敬。”
“即使托马斯侯爵要怪罪,也全由我一人负责!”
“剩下的只是请各位不要丢了我们帝国军人的荣耀,完了!”
梅莉说这话时还真是有点心虚。
就这样把一干人诳到了这里。
拉姆一上来就显得异常地热情,目的就是让托马斯知道,他是站在侯爵大人这边的。
托马斯当然不会理这个家伙了,他注意的是那个手持军官纹章的女孩,片刻之后他哼了一声:
“真是世风日下,一个小丫头都能当上军官了,这是开的什么玩笑?”
梅莉上前敬了个礼,直接开门见山:
“侯爵大人,我们来这里是要提审征召兵莉莉娅,讲她送交军事法庭审判,给她应有的惩罚。”
“莉莉娅?奥,那个贱民啊!可恶竟然是个征召兵,你们竟然招募这样的人进入帝国的军队,这是给帝国丢脸!”
不过如果那个女孩真是军方的人,那么情况还真是变复杂了,托马斯也知道军方的地位,自然不得不重视军事法庭的威慑。
不过如果让他们带走人,这面子可丢大了,
而且凭什么相信这个小丫头的话?!
“女孩,你是谁?”
“帝国东边疆省库尔班克自治都市民团指挥,三级尉官,梅莉.丹吉尔。”
!
“指挥官?库尔班克?”
不过她的纹章不是假的,的确是听说新来了一个指挥,就是她?
听说是尤瑟纳亲王殿下的亲信。
如果是这样,那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托马斯轻声吩咐了手下人,那个人赶紧小跑着走了。
“几位稍后。”
托马斯转身走了。
梅莉赶紧给亚力克他们松了绑。
不多久,一阵嘈杂声,先跑出来的倒是桃乐丝,她两眼放光的冲到亚力克面前,羞涩地说:
“又,又见面了,亚,亚力克先生!”
亚力克根本没记得她是谁!此刻他全在桃乐丝的身后,那一滩倒在地上的人形。
正是莉莉娅。
桃乐丝的笑容消失了,她不由得后退一步,此时亚力克的表情让人害怕。
说不出是哀伤,还是仇恨,是怜惜还是绝望。
亚力克挪到莉莉娅的身体旁,却不敢碰她,只是轻轻地呼唤她的名字:
“莉莉娅……”
“莉莉娅?”
“莉莉娅?”
“……”
“莉莉娅!!!!”
亚力克终于扶起莉莉娅的身体。
亚力克不动了。
梅莉等人也赶紧上前。
大家看到的是莉莉娅的遗容。那被刺穿的右眼血液已经凝固,只留下了一个血肉模糊的洞,而左眼则睁得硕大,嘴微微张开,像是已经将自己的最后一口气放出,而嘴角的血沫可以看出她是受了多大的罪才死去的。
亚力克咬住自己的手!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眼泪还是无法止住的流出来。
“不,不是我故意的,是,是她自己戳在铁条上的!”
桃乐丝好像在辩解,
“可恨的笨蛋!”梅莉在心里骂了一句,但她知道现在该阻止谁。
亚力克疯了似的向桃乐丝冲过去,而刚刚一直沉默不语的埃德温瞬间也拔出了剑——拔剑的那一刻,梅莉注意到他的眼是血红的!
像是疯了,
也像个真正的男子汉!
瞬间的事!
瞬间,梅莉一手将亚力克按倒在地,
瞬间,梅莉的另一只手握住了埃德温的手腕,
瞬间,桃乐丝的女仆露挡在了桃乐丝身前,她手里的一把长剑正对着梅莉的眉心。
然后,桃乐丝吓得跌坐在地上,
大哭,
侍卫上来,
梅莉手下的士兵也都扑上来,
好像混战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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